錦瑟年華誰與共?日橫怒江，天觀五水，只差情缺處。
(圖為怒江最具經典的景觀——怒江第一灣)
初心如磐，逐夢沃土
怒江是中國西南地區大河之一。發源于西藏自治區唐古拉山，向南流經云南省，入緬甸后稱薩爾溫江，注入印度洋。全長約3200千米，中國境內長1958千米。谷深流急，河流天然海拔落差達4840米，水能資源豐富。怒江大峽谷是“自然地標”，怒江、瀾滄江(湄公河)和金沙江(長江上游)在云南省內齊頭并進，卻又各奔東西。這種“三江并流”的地理奇觀全球罕見，被聯合國列為世界自然遺產。站在高處俯瞰，你會驚嘆大自然“行云流水”的藝術手筆。很多人可能會好奇：怒江水流量這么大，落差這么高，理論上怒江的水能資源高達五萬兆瓦，相當于兩個三峽大壩，為啥不建水電站發電呢?
（三江并流世界自然遺產保護區位置)
其實，這個世紀初，隨著國家建設速度的加快，水電部門開始謀劃怒江水電的開發。2003年，云南和國家電力部門精心準備的《怒江中下游水電規劃報告》提出了“兩庫十三級”的開發方案，總投資估算896.46億元，總裝機容量2132萬千瓦，預計年發電量1029.6億千瓦時。2003年8月，國家發改委在北京召開審查會，雖然報告得到批準，但原環?？偩謱ε婇_發計劃提出質疑。
在隨后的專家座談會上，27位專家反對開發怒江水電，包括5位院士。他們認為這不符合真正的“可持續發展”，主張保留一條生態完整的河流給后代。這場爭議迅速成為媒體關注焦點，并演變成全國性熱點話題。多方參與討論，包括地方政府、環保部門、水電集團、非政府組織、國際機構、專家學者及大量公眾。到了十月底，國內反對聲浪高漲，62位科學、文化藝術、新聞、民間環保人士在中國環境文化促進會會議上聯名反對建設怒江大壩。知名的環保民間組織北京綠家園和美國國際中國環境基金會(IFCE)在這一過程中發揮了積極的作用。
2004年，IFCE會長何平博士通過全國政協，寫信給胡錦濤主席，提醒如果怒江建壩，一些瀕危物種將要消失，對文化多樣性的破壞也不可忽視，同時，怒江的自然景觀也是獨一無二的，水電的建設，將嚴重破壞它的自然景觀。在信的結尾，何平博士寫道“當年美國在爭議是否修科羅拉多大峽谷大壩的時候，羅斯?？偨y說，這么美好的風景，讓我們永遠留給后人吧?，F在的大峽谷成為美國人最為驕傲的自然景觀之一，旅游所帶來的經濟效益也遠遠超過發電可能產生的收入。我們能將怒江完整地留給后人嗎?” (“給胡錦濤先生關于怒江發展的建議信”，IFCE《政策建議文集》，第二頁，2015)。
面對激烈的輿論，時任總理溫家寶做出批示，“對引發高度社會關注和環保異議的大型水電工程應謹慎研究、科學決策”，這標志著怒江水電開發暫告一段落，開發計劃被擱置。
2013年，怒江水電開發方案從“兩庫十三梯”調整為“一庫四級”，列入《水電發展“十二五”規劃》和《可再生能源“十二五”規劃》，北京綠家園的發起人汪永晨女士在華盛頓 IFCE辦公室向何平博士介紹了這一情況，無不擔憂的說“這次可能很難擋回去，因為環保部門說這一調整已經考慮了生態專家、公眾和民間組織的訴求?！?/p>
為了了解怒江的生態系統和整體發展情況，何平博士決定親自去怒江考察。2013年5月，在云南自然與文化遺產保護促進會創始會長、時任IFCE云南代表處主任連芳女士和其他專家的陪同下，何平博士開啟怒江考察。不畏浮云遮望眼，愿做星光護河山?？疾旖M從六庫出發，沿江而上，在美麗的怒江流域，何博士深刻感受到了人類與萬物心脈相通，獨特的意境美和神韻美。怒江的原生態物種讓人沉浸其中，感受著大自然的魅力。怒江所在的怒江大峽谷，峽谷內山高水急，氣候多樣，從高山冰川到熱帶雨林，各種生態系統層次分明，從六庫到丙中洛，不到三百公里，就有五個生態系統：熱帶雨林生態系統、森林生態系統、濕地生態系統、高原草地生態系統及河流生態系統，這里是許多珍稀動植物的家園，是世界上生物多樣性保護的關鍵地區。比如，有一種叫滇金絲猴的“帥氣猴子”，就住在這里。同時，怒江流域居住著傈僳族、怒族、獨龍族、白族、普米族等十多個少數民族，民族文化豐富多彩。
(圖為何平博士與考察小組在怒江考察)
(滇金絲猴)
經過艱苦的考察，何博士和同行的專家認定怒江水電開發對流域內的植物、動物及生態系統有嚴重影響?？疾旖M也注意到，項目前期已經啟動，工程即將上馬，保護刻不容緩。
考察結束后，在與IFCE其他專家充分討論的基礎上，何平博士給全國政協提交了“關于停止怒江水電開發的建議”，指出目前的條件下，怒江水電開發有五大硬傷，應當“立即停止”：
第一，易誘發地震和地質災害。怒江大峽谷處在大型的怒江斷裂帶上，地質情況復雜，可能存在地下溶洞和斷裂帶等問題。這些因素都會直接影響水壩的安全性和穩定性。
第二，將對生物多樣性造成嚴重危害。怒江是原生態江河，水電開發將使其無法作為自然遺產得到保護。水電開發容易引發生態系統破壞。
(圖為怒江大峽谷豐富的森林植被)
第三，將對峽谷民族多元性產生重大沖擊。水電不能解決百姓生活貧困問題，同時還將影響怒江百姓的生活方式。
(圖為怒江州居民節日盛會掠影)
第四，將對旅游發展嚴重破壞。
第五，將對中國國際形象產生嚴重負面影響。
全國政協對何博士的報告十分重視，報告以“政協信息專報”的形式直接提交給時任副總理張高麗和汪洋 (見下圖)。報告意見被國務院采納，怒江水電開發項目停止。
(圖為全國政協向國務院提交何平博士建議“專報”)
全國政協港澳臺僑委員會巡視員光華回顧起何平博士建言獻策的往事，他說：“其實，國家關于怒江的水電資源規劃早在上世紀50年代就開始了，1958～1959年昆明勘測設計研究院(以下簡稱昆明院)就已經對云南省境內的怒江干流進行了全江查勘，提出了《怒江干流水力資源普查報告》。2003年8月，中國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通過了怒江中下游(干流松塔以下至中緬邊界)河段兩庫十三級梯級開發方案。怒江與瀾滄江、金沙江并稱為三江并流，是我國西南地區的主要河流之一。金沙江建立起來白鶴灘電站等，瀾滄江建立起了糯扎渡電站等，唯獨怒江遲遲聽不見大型水利工程開工的聲音。是什么原因造成了怒江成為中國唯一一條沒有建設大型水電站的大河?這離不開何平博士的吶喊與堅持!”
2004年2月，國務院總理溫家寶在國家發改委報送的《怒江中下游流域水電規劃報告》上批示：“對這類引起社會高度關注，且有環保方面不同意見的大型水電工程，應慎重研究、科學決策?！?，一直到2013年國務院印發《能源發展“十二五”規劃》并于1月23日正式公布，詳細列出了五十幾個在2015年前重點開工建設的水電項目。其中，怒江松塔水電基地被列入重點開工建設項目，而怒江干流六庫、馬吉、亞碧羅、賽格等項目則被列入有序啟動項目中。隨后怒江水電再次被卷上風口浪尖。
由于何博士一直不懈努力、發表了高瞻遠矚的真知灼見，在國務院的干預下，云南省環保廳、云南省水利廳聯合宣布叫停怒江水利開發。自此怒江水電開發完全停止。2016年云南省確定怒江公路旅游開發工程。站得高看得遠的環保政策讓怒江終于保護了下來。
敢為人先，護佑山河
馬克思曾經說過：人不要過分地陶醉與征服大自然的喜悅之中，人類每一次對大自然的征服，大自然都會報復人類?！叭松教幹嗡?，應是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哪復計東西?！焙尾┦拷栌锰K東坡這句詩，說出了他的志向。一反平時謙謙君子的學者風范，何博士在給國務院的報告中秉筆直書，要求“立即停止!”在他考察報告中，從小深受湖湘文化浸潤的何平博士展示了與萬物共生共情，充溢著憂患意識、悲憫意識、批判意識和擔當意識。他用富有說服力的資料和數據表達了對自然生命的熱愛、抵就近生命的書寫、抵達靈魂的學者之聲。
其實，IFCE是一批上世紀八十年代留學美國的專家學者1996年在華盛頓創立的，其主要目標是通過幫助中國改善環境，達到世界可持續發展的目的。作為IFCE的主要創始人和會長，何博士畢業于武漢測繪學院(現武漢大學)，八十年代中期赴美留學，在美國威斯康辛大學獲得博士學位，一直致力于中國與國際間的環境技術交流、政策建議和公眾能力建設。
1999年，首屆中美環境民間組織合作論壇在華盛頓舉行，這屆論壇共有99名代表參會，一些知名國際環保組織如大自然保護協會，世界自然基金會等都派員參加，這個論壇也被寫入美國國務院中美交流年報。十多家國內的民間環保組織，如自然之友，綠家園等第一次登上國際舞臺。自此IFCE開始每兩年組織一次“中美環境民間組織合作論壇”活動，并提供培訓，到2003年在北京的的第三屆，發展成為“國際環境NGO論壇”，除了美國、歐洲外，還有澳大利亞，日本等國相關組織加入，與會規模已達450人。官方的“人民日報”稱之為“中國環境民間組織歷史性的突破”。隨著2002年被聯合國確認為主要國際環境組織之一，國際中國環境基金會在中國環境保護領域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從2004年開始，IFCE通過全國政協向政府相關部門、機構提交30余篇建議，內容涉及土地制度改革、流域治理、能源效益和技術、霧霾成因分析、低碳發展和瀕危物種貿易限制等領域。這些報告對相關政策制定產生了積極影響，全國政協表示，國際中國環境基金會是給中國政府建議最多、質量最好的海外機構。
2013年陪同何平博士考察的連芳女士感慨萬千：“怒江的保護如此卓著成效，是專家、社會各界和從國家到地方政府到當地人民共同努力的結果，是整個社會從專注發展轉型到發展與保護并重的體現，是‘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具體實踐!人們稱怒江大峽谷為‘東方大峽谷’，與美國科羅拉多大峽谷、雅魯藏布大峽谷齊名。怒江大峽谷的南北走向，比科羅拉多大峽谷長?？屏_拉多大峽谷從全長不過440公里，怒江大峽谷長度是科羅拉多的兩倍多。怒江大峽谷也遠深于科羅拉多大峽谷?？屏_拉多大峽谷最深處達1830米，而怒江大峽谷深都在2000米以上，大多數地段突破了3000米。在科羅拉多大峽谷，古有印第安土著，今卻人跡罕至。而怒江，依然是活著的峽谷，多個少數民族世世代代在這里生活，與天無爭，安寧幸福?！?/span>
(圖為怒江東岸碧羅雪山主峰-孔雀山)
今日怒江,中國驕傲
現在，怒江州從深度貧困的典型轉變為鄉村振興和生態文明示范創建的典型。當地通過生態旅游、綠色農業等方式，為居民提供了收入來源，比如怒江流域的高山茶葉、生態蜂蜜，就因為無污染和獨特的氣候條件而備受歡迎。近年來，怒江州積極踐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理念，生態文明理念不斷深入人心，綠色發展的底色更加鮮明。怒江州被授予第四批“國家生態文明建設示范州”稱號，貢山縣被命名為國家第三批“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實踐創新基地并獲得“中國天然氧吧”稱號。怒江全州端上了“生態金飯碗”、吃上了“旅游幸福飯”、走上了“產業致富路”。
怒江傈僳族自治州成立70周年大會于今年12月隆重舉辦。怒江成功舉辦兩屆減貧治理與全球發展(怒江)國際論壇，為全球減貧治理和現代化發展提供了中國樣本。2021年2月，怒江州委榮獲“全國脫貧攻堅先進集體”?！懊鼐硩{谷”怒江咖啡全域品牌影響力不斷提升。種植生態茶葉6.5萬畝，綜合產值達1.7億元，“亞朵村的茶”由亞朵集團定制包銷供應全國1300多家連鎖酒店，帶動農戶戶均增收2萬余元。種植小漿果9500畝，帶動2.85萬戶9.28萬群眾穩定增收。獨龍牛、高黎貢山豬、烏骨羊、阿克雞等特色畜禽穩定發展。
(圖為怒江人民載歌載舞歡度佳節)
怒江擁有“民族文化大觀園、生物物種基因庫、地質地貌博物館、珍稀物種聚集地、自然景觀博覽園、中國最美大峽谷”等美譽，是世界十大生物多樣性中心地和中國三大生物多樣性中心區之一，宜人的氣候，豐富的旅游資源，使怒江天然具備打造“旅居目的地”的獨特優勢。截至目前，已建成登埂溫泉、小沙壩、知子羅云上、中交伊拉米拉、獨龍江天境等一批半山酒店，并融入科考、康養、戶外運動、文化體驗等產品業態，打造了集吃住行游購娛為一體的酒店旅居“目的地”。規劃勘探了“1主線3支線5環線”約2000公里的國家步道，累計建成了百余公里的國家步道和25條旅游步道，怒江州七蓮湖景區榮獲“全國十佳探險旅游精品景區”。建成怒江綠色香料產業園、百鳥谷景區、小沙壩景區、百花嶺景區等一批農旅、交旅、文旅等融合發展綜合體，進一步增強了怒江旅居產品的核心吸引力。
(圖為怒江獨龍州文藝演出盛況)
2017年至今，怒江連續8年舉辦國際公開賽、世界杯賽、東京奧運會選拔賽等國際、國內皮劃艇賽事，怒江皮劃艇賽事已成為云南省頗具影響力的體育旅游精品賽事之一，被列為“一帶一路·七彩云南”系列品牌賽事，獲評2022中國體育旅游十佳精品賽事，成為云南省建設高原特色體育強省的一塊重要版圖。
(圖為2024中國怒江皮劃艇野水國際公開賽)
(圖為師帥博士與何平博士在長沙洋湖濕地公園李自健美術館考察合影)
歷史用雄辯的事實證明：特殊生態系統是人類共同的財富，我們要走綠色發展的新模式。何平博士表示怒江模式是“綠色發展、生態文明”的示范樣本，他認為怒江從放棄水電到發展生態經濟的模式，是全球“可持續發展”的典范，應該讓更多的人了解和學習。美源于心，境成于行。未來IFCE將與全美中國作家聯誼會協作，加強國內外宣傳，講好中國故事，提高國際影響力，為中國和全球生態文明貢獻可持續發展和生態系統保護的經驗。(師帥)
師帥，美國法學博士，美中青年企業家交流協會會長、全美中國作家聯誼副會長兼秘書長、北美清明上河圖研究會副會長、國際中國環境基金會顧問。熱心服務美國華人社區。筆耕不輟，用心記錄海外華人生活和思想情感，傳遞美好信息。作品散布在各網絡平臺及報刊雜志如《人民日報》，《中國詩刊》、 《國際日報》等三百萬字，多次獲獎。翻譯作品美國耶魯大學和芝加哥大學知名教授憲法與行政法法學名著《風險與理性》，《如法所能》由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出版，入選“中美元首法律交流計劃”圖書獎，在北京美國中心作為專家庫文獻收藏，獲得海內外讀者廣泛好評。（注：本文由國際中國環境基金會會長何平博士和師帥博士授權發布）
